——《老子》《庄子》另类解（之一）

大江

题记：撞开原子硬壳看世界，老子“观复”

的生动景象出现了……

当纪大学士在《四库全书》评论“易道广大、无所不包”的岁月，莱布尼兹已在做《论中国伏羲二进制数级制》（1703年）的结论了。但直到当代，人们惊叹电脑奇妙的能力，二进制为数字化信息之母，才真正展示“无所不包”的魅力。如果说20世纪前期还是机械电器化的世纪，那么之后就是科学走进量子时代的新世纪①。科技令人瞠目的翻新速度，也在翻新人类的认识：二进制不仅是数学模式，更是宇宙的基本模式。

对这个“模式”，老子2500年前就以“知其白，守其黑，为天下式” ②描述，可惜却被忽略了。说忽略很冤，然而大多数人诠释，都在“道德修养”上做文章。“深知洁白，安守污黑，愿作天下的典范” ③就是常见的一种。其实天下式的式不仅作“典范”解，更有“公式、模式”的深意。诚然《老子》中不乏道德修养说教的证据，但那是为了“明德体道”。就是说无论道德还是修养，老子都是立于法天地自然的宇宙真实背景上的。

“孔德之容，惟道是从” ——这是老子对“道德”的自注。合符道的就德，否则不德，大德（孔德）更如此。那么道是什么？“道之为物，惟恍惟忽”，这是老子在体验道（体道）。全部二十一章，都在描述量子微观的生动景象。这种体道的论述《老子》中计九至十章，若将“修道”约四十三章加入，《老子》81章的60%都在讲体道以明德。其生动不亚于科学对宇宙真相的描述。“道生一，一生二，二生三……”不禁使人想起大爆炸理论中从无到有“宇宙创生刹那”的生动景观，更使人想起一粒中子撞击原子核瞬间爆发巨大能量的“连锁反应”。总之，枚不胜举的“老子行文”，（若简单一翻如《原子中的幽灵》一类科普书就知道）那是科学家们发明不到百年的“量子语言”的应用，老子在以量子语言论“道德”。不仅如此，为了与纲常伦理的典范呀、仁义道德呀划界线，老子才强调“绝圣弃智”，“绝仁弃义” ……“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狗；圣人不仁，以百姓为刍狗”。刍狗：草扎的祭品狗，祭祀就火化了。法天地自然的道德，是不带丝毫感情因素的。

“视之不见名曰夷；听之不闻名曰希，搏之不得名曰徼，此三者……混而为一”。这就是老子的“修养”，他在以全身心“混一”的境界去感悟宇宙大千。与其说修养，不如说修炼、修行。第十六章表达更明确：

“至虚极，守静笃，万物并作，吾以观复。”

那么何为观复？又怎样去观？

“夫物芸芸，各复归其根” ——观大千万物以及芸芸众生的根本、本质、真相……

“恒无欲……以观其眇（同妙）；恒有欲……以观其所徼”④。徼：一般为“边界，周围”诠。本人则同意谢祥荣老师的意见，徼就是窍，就是川话的“窍门”。这样全句才不难领悟：在恒常状态观察悟出的心得，在全身心混一的“恒无欲”境界中去实验（观复）。要害在“恒”字，恒有欲到极至（西方科学就是如此），也可以达到恒无欲“观复”的效果。一看西方走进现代科学（量子论、相对论、基因论）的历史，谁不佩服《老子》的前瞻性呢？当然“老子修养”除了社会意义的“明德体道”，还有更深层的宗教意义。在这点上我更佩服谢老师的诠释：老子修养方法是眇，徼“观”。这是个妙趣横生的话题。

讲方法论，只有东方的道教、佛教、印度教……是以“观”为修的。道众修行场所直接叫“道观”；佛教虽然叫“道场，坛场”，但以“观”为大法的“修”也相同，并且都是“双观”。如谢老师所讲，道教是“眇徼双观”，佛教则是“定慧双观”。因为“双观”，“至虚极，守静笃”更是惊人地一致，所得的道也惊人地一致。难怪佛教于公元67年入中国，便与老子思想“和其光，同其尘”并称“佛老”。啊！而以《圣经》为源头的西方三教（犹太、基督、伊斯兰）其先知得道（得义）却是“听”来的。《圣经》记录着先知们在不同场合聆听上帝旨意。而犹太圣书开头就是“听那，以色列……”⑤。

方法论道教与西方宗教不同，却与西方科学探索相同。东方叫“观道”，他们叫“观察”。“观察”从古希腊到开普勒、牛顿、爱因斯坦……传承至今，目的也在探索万物的本体真相（观复）。正是这样，西方人以“还原论”去设想“夫物芸芸”的“根”，便造就了德膜克利特引以自豪的“原子论”。该论界定大千万物皆由“不可分”的原子组成，包括精神原子。不同在前者是杈杈角角多模式的；后者却是光滑圆润的。这就是有名的“原子模式宇宙观”或形象叫“象棋宇宙观”：车马炮兵……各种颗粒单独地或复合组成宇宙大千“这盘棋”，便有了千姿百态的生动……

原子论误导人类数千年，是科学没有进入微观。真正的微观在原子内部。不难理解：万物均由分子、原子组成。“不可分”的偏见使人类视万物基本单位为颗粒（原子）。直到20世纪初，科学家才观到原子也是可分的。撞开原子硬壳看世界，老子“观复”的生动景象出现了：首先是黑白模式的“天下式”，那是个“惟恍惟惚”的世界。为何“恍惚”？因为里面全是不确定的小东西。“不确定”指它们都像萤火闪灼，说有形体又非实体，说非实体又像有象状。这被老子贴切地表达为“无状之状，无物之象，是为惚恍”。无奈之极，科学将“无状”那一瞬叫“波”；将“像有象状”那一刻叫“粒”。这就是量子力学的核心理论：波粒二象论。该论揭示组成万物比原子更基本的东西虽然种类繁多，但都是既可是波又可是粒，既不能叫波更不能简单叫粒的“双面怪”。图示为○<=>●。这就是科学生创名词“量子”的内涵，或者说它只是一种存在的量、当量。这其实就是“黑白模型”的“天下式”。更有至简的叫法：惚恍。

二者比较，“波粒”不能给人以动感。“惚恍”优越在不仅表达○<=>●不停变脸的奇特，而且表达出波粒象大海永恒涨落的生动。图示为︼。就是说量子不但忽而这样忽而那样“互变”，而且是潮起潮落地互变。不仅原子核内，就是外围的电子（光电子）光子（光量子）都是这样。20世纪初，卢瑟福以“行星模型”阐释原子。人们以为原子核就象中心的太阳，各层电子就像行星中规中矩在周围运转。但当观到一粒原子时，科学界吃惊电子并不规矩，它们都像云雾在“核”周围“惟恍惟惚”潮起潮落，所以叫“电子云”。事实上刚才的图示就是一枚电子在核周围起落的壮观。就是说即使不敲开核看组成宇宙世界的原子“们”，也是完全具备量子特征的。

量子特征科学叫“波粒”，佛教叫“色空”，老子叫“惚恍”。就是黑白模型的“天下式”。所以西方学者惊叹“东方智慧”，说“真理简单得惊人”，我们的宇宙“更象中国围棋的模样”（《原子中的幽灵》语）。而提升到观念层次的文化升华，西方叫量子宇宙观，我们恐怕也可以叫“围棋宇宙观”吧！

至此，还有个“语言文字障碍”值得提出。“吾不知其名……强名之曰大”是老子痛感“障碍”的自述。科学家何尝不是如此。所以也在“强名之”创造些新概念、新词。但只要细品同参，二者都在讲同样内涵的事物。现代科学之所以功德无量，是因为他们不仅在证明东方智慧所得的结论；更重要还在是我们读懂《老子》、《庄子》、佛教典籍以及许多重要古文献的钥匙。将佛经典籍与中国古代文献参读，就有二者似曾相识的感觉，但这不够。只有将之与现代科学三大论特别是量子论同参才会明白：“佛老”其实在用“量子语言”表达“夫物芸芸”的本原真相。“至道无名，言语道断”，曾经令“佛老”也难以言说的悲哀，由于有了现代科学理论的量子语言比对，“道，至道”也是可以言说的了。于是看到：像《心经》《老子》其文字都是修炼境界的产物。而其经文总体，却是高品质的量子科学论文。像“天下式”一类语言，则是“化了渣”的量子模式表达。一个在2500年前就用量子语言表达“至道”的民族子孙啊，为何不能为中西方文化沟通做点贡献呢？

注释：①严格说，科技现代化就是以现代科学三大论，特别是量子论指导科技进步的现代化。不仅如此，量子实验还证明微观与宏观，与人的思维（意识）是有机统一整体，即“天人合一”。因本文只讲“天下式”的“老子道德”。微观决定宏观大千的论述，拟在其他文章另讲，当然，有可能的话。

②《老子·第二十一章》。本文多处“……”引用，皆出自《老子》有关章节，也并不难找。故不标明了。

③《老子·庄子》第29页，中国文史出版社2003年版。

④《老子》一书有多种版本，此取自马王堆帛本，因其最古老、最合老子原意。王弼本以及现代的通行本虽与之小有差异（文字），但也有可取之处。

⑤基督耶稣不同，耶稣一词希伯莱语意为“拯救”，也可作“救度”解。耶稣12岁时他的生平中断了，到30岁突然出现，有学者分析这些年他是到印度修道去了。耶稣后来又在约旦河观道40天。所以有人说基督教是大乘教分支。